品讀新疆

任何一片自然的風景

如果只是有人的存在

而沒有這些動物

那么這里的風景就不是有機的

而阿勒泰的風景

因為那些飛禽走獸的存在

顯得生機盎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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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從阿爾泰山的自然景觀看，在海拔上，從低至高分荒漠帶、草原帶、灌木帶、森林帶、高山草甸帶、苔蘚地衣帶和永久冰川帶，不同的地帶都生活著不同的飛禽走獸。

　　就像所有山脈一樣，除了人，阿爾泰山的動物也是構成這片山林生機的重要組成部分。

　　在阿勒泰海拔3000米以上的雪線附近的高山草甸上，生長著高山雪雞，多年前，我曾在山上看見過它們，雪雞受了我的驚嚇，撲棱棱地飛入遠處的山林。雪雞一般都有赭色的羽毛，在冬天一般喜歡成百只一起活動，在山林里做短距離的遷徙。

　　在雪線之上，有時候還會發(fā)現(xiàn)棕熊和雪豹的蹤跡，而天空中經(jīng)常盤旋的兀鷲，幾乎是這里特有的風景。

　　我的少年時代在昌吉度過。有一年，我和小伙伴們在天山深處攀爬，曾看見過棕熊，當時我們騎在馬上，而那頭熊抱著一棵樹，在不遠處看著我。

　　就在那天，我在阿爾泰山里聽到了這樣一個故事，說有一頭棕熊發(fā)現(xiàn)了偷摘松子的人，正把它過冬的糧食偷運到外邊，它非常悲傷，一連好多天抱著一棵松樹不放手，還沖著山路上的人和過往的貨車大聲吼叫，聲音十分凄涼悲憤，后來，有人發(fā)現(xiàn)這頭熊竟然郁郁而死。

　　沒多久，在一個邊檢站，森林警察抓住了一伙偷松子的人，他們開著卡車，車上裝著用麻袋裝滿了的松子，這都是他們偷采的。這些偷采松子的人灰頭土臉，一個個蹲在地上，他們的行徑竟然會讓棕熊憤怒致死，這也是他們沒有想到的。

　　在阿勒泰高山草甸中，我經(jīng)常見到的是旱獺，旱獺又稱為土撥鼠，一般顏色是淡黃色，個頭比兔子要大。旱獺善于挖洞，它們的叫聲有點像小狗的吼叫，只不過聲音要小一些，有時候，在高山草甸上，幾只旱獺聽到我的腳步聲，繼而發(fā)出警報，它們的吠叫此起彼伏，直到我越靠越近，它們就都瞬間鉆入地洞不見了。

　　旱獺是草原的害獸，它把牛羊的優(yōu)良牧草都給吃了，而且，它還是鼠疫的重要傳播者?？{斯湖邊上的森林里還有一種鼯鼠，這是一種會飛的老鼠，飛起來有點像蝙蝠，在樹上飛快地爬的時候又有點像松鼠。

　　在阿爾泰山脈中，一般較少見到野牦牛、藏野驢、藏羚羊、豺狗、山貓、狼、馬鹿、盤羊和北山羊，這些大型動物一般在昆侖山、帕米爾高原、天山、阿爾金山的高山地帶才能夠常見到，像阿爾泰的較低的海拔，一般看不到它們的身影。

　　但是在這里的森林當中，各種飛禽卻很多，除了高山雪雞，主要還有松雞、黑琴雞、榛雞、星鴉、啄木鳥、雷鳥、百靈鳥、麻雀、喜鵲、布谷鳥、貓頭鷹、烏鴉、鸛鳥和黑頸鶴等，它們使得這一片森林生機盎然。

　　松雞的特點是它的肉有一點松子的味道，十分好吃，比雪雞的肉香多了。黑琴雞在求愛的時候喜歡搏斗，但是雄雞一旦得手，雌雞下了蛋以后，雄雞就遠走高飛，寡情而去。

　　每一年過冬，黑琴雞天天白天在樹上覓食曬太陽，到了傍晚，它們就像高臺跳水一樣，從樹上一頭扎入松軟的雪地里過夜。

　　而榛雞在感情上比較專一，當年配偶死了肯定不會“另娶”。星鴉的身上有白色的斑點，尾巴上還有一點白邊，比烏鴉好看多了。星鴉最會儲存過冬的糧食了，它們從秋天開始，就準備著糧食，一次次把松果存入地洞，到了冬天，它們還能夠在厚厚的積雪上打隧道，準確地通向自己的糧倉。

　　雷鳥是一種會變顏色的飛禽，一到冬天，它們變成了白色，從春天開始，顏色又變成了黃褐色，夏天是栗褐色，秋天就成了深褐色，一年四季都變顏色，也是飛禽之中的一絕。這是它特有的適應生存環(huán)境的進化的結(jié)果。

　　而最動人的鳥，我看應該算是百靈鳥了，它在早上的時候會歡聲歌唱，聲音極其清脆動聽，被稱為“草原歌星”。百靈鳥的飛行也是一絕，它能夠像火箭一樣突然就從草叢中直竄人天空，也能像直升機一樣在半空中懸飛好幾分鐘，還能夠轉(zhuǎn)著圈圈飛，它飛累了，又可以像一塊石頭一樣忽然從半空跌落草叢。我有時候經(jīng)常不經(jīng)意地驚起一只百靈鳥沖天而起，它那又是驚恐又是歡快的鳴叫撒滿了天空。

　　新疆的猛禽也很多，有一種猛禽叫玉帶海雕，一般成雙入對地生活在懸崖上，它們是草原老鼠的天敵。

　　而我覺得草原上功勞最大的，當屬屎殼郎。這種黑色的甲蟲完全是草原上的清潔工，它們會將牛羊馬的糞便清理得一干二凈。有意思的是，屎殼郎在向雌屎殼郎求愛的時候，會從地洞中滾出一個大糞球，當作求婚的禮物，雌屎殼郎如果答應了，就會和這個雄屎殼郎一起推糞球，有的雌屎殼郎非常懶，躺在糞球上不動，讓雄屎殼郎自己推。

　　在山林的巖洞和草叢中，有時候我可以看見一群群的呱呱雞，這種淡褐色的飛禽又叫作石雞，特別喜歡群居，往往是一大群幾十只在一起，喜歡“呱呱”地叫，所以它們就被稱為呱呱雞，這種呱呱雞在新疆比較常見，它雙爪和短嘴都是紅色的，眼睛是褐色，身上還有藍灰色、葡萄灰色的羽毛，很漂亮，肉味也鮮美。

　　任何一片自然的風景，如果只是有人的存在，而沒有這些動物，那么這里的風景就不是有機的。而阿勒泰的風景，因為那些飛禽走獸的存在，顯得生機盎然。

　　作者：邱華棟，出生于新疆昌吉市，現(xiàn)為中國作協(xié)副主席。